
老師愛在小城散步,說「在小城閒步閒思,最能發現自己」。當然,St. Helena 不比海德堡古雅和深雋,我也沒渴望閒步半天便可以發現自己,能夠發現鉛華過後的酒鄉,我已心滿意足了。
酒鄉多樹,初冬,自然多落葉。想掃葉工人必是忙得開交;奇怪的是他們不是一鼓腦兒的把夜裡的落葉全數沒收,讓早晨趕路的好走,反而不慌不忙,讓落葉〝再坐一回〞。不知是有心抑或無意,累累屢屢的黃葉,在路邊閒散,構築了的景象,像提醒過路的人們,時光荏苒,忙也不來。

早晨的清爽,讓我的感覺也敏銳起來,我想這亦是旅行的好處。Alain de Botton 也說,旅行使我們對微少事物多感興趣。他有一次到Amsterdam,剛下飛機便被引路指示牌吸引,因為它上面的文字有異於他慣常所視的。異國風情,就在路邊。
樹葉的飄落,頓時使我感到酒鄉的脈動。細步地走,忘了 wine label, 今天,我只想看看尋常百姓家,像
落葉般的無定。
在香港,我們何曾留意過街角的縈迴。現代城市,甚麼都講求效律,甚麼都要自動化。街角的清潔,我們何曾問過,是甚麼人造就、何時造就的?St. Helena 的堆堆黃葉,不是告訴我掃葉工人的absence,而是他們與小鎮同在。此刻,我明白到,酒鄉的美麗,不只在莊園的籬牆裡,還在樹葉飄落的地方。
在 St. Helena,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如天堂般的莊園,他們的家,沒有酒香,難道就此不能把門庭打造得成自己心中的天堂?
在寥寥的酒鄉街頭,我找到了答案。

這使我回想起這幾天到訪過的酒莊,使我迷醉的都不是酒,而是藏酒的籬牆。怪不得這幾天的試酒,重覆地做也不覺煩厭,就是因為酒莊本身的嫵媚。
唸中學時,化學科老師帶我們參觀啤酒廠,讓我們親歷酒的製作過程,發酵的奇妙轉化。同學們最感興趣的,還是最尾的試飲,和無限供應的炸薯片。記憶裡,那是一座敞大的酒廠。對了,在 wine 的世界,沒有 factory, 只有 winery。

當然,逐門逐戶的去問,答案肯定是多樣。在我繁密的 wine tour 中,我看到了酒莊主人對生命的索求: home is paradise。葡萄美酒,是〝生於此〞的最佳見證,就是法國人說的terroir,人與天地幻化的結合。
200萬美元可以買的,當然不只是酒。Mario說過,他想擁有的不是一個酒莊,而是一個 label。
不經不覺,散步良久,忘了時間,倒是雨後的一線彩虹提醒,〝家〞是個暖暖的主意,只是,我的還在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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