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14 January 2012

酒鄉的告別

酒鄉的最後一天,想做點特別的。

早前曾拜託 Mario 給我找間單車店,好讓我多闖蕩。他說鎮上唯一的單車店的老闆是他的 buddy。果然,老闆給我打了折,還不限時。

今天,小鎮沒有大橋要征服,我問了老闆鎮上的 cemetery 的路徑,想向酒鄉埋了土的英雄致個敬。

請勿誤會,我不是濫情,我真的相信,過往幾天的快樂,是他們胼手抵足一草一木地打造出來的。何況,當時美國人不懂 wine 。可以想像,Napa Valley 是勇氣釀出來的,最重要的是,今天,就算不愛酒的人到了這裡,必也會如我般神馳,因為它是地上的天堂。我真的感激。

墳場離大街不遠,,只五分鐘的車程,在平房區的側旁,像是尋常百姓的鄰居。我想,鎮裡的人,還是捨不得泥土裡的英雄。

看一處地方如何對待離世的,便可看出它如何對待在世的。我給週圍靜穆平和的氣氛感動得想哭。中國人掃墓時總想吵醒先人,多求保祐,卻把他們葬得老遠。

可能是偏見,我喜歡西方人的葬禮,思念不用喧囂,最深的哀傷不能言語,告別是最後的致敬,然後一切都交到神的懷中。


我不是基督徒,也不相信永生。塵世無論多好,最終還是一坯黃土。今天,Napa Valley 的英雄們留給塵世的卻是酒香綿綿,無愁的日子。 St. Helena 的墳場活像是個紀念館,單是看墓碑刻上的名字,許也看得出酒鄉的歷史。
果然,最搶眼的 是Mondavi 家族,很配合 Robert Mondavi 生前的 flamboyance。他不跟隨法國混葡萄品種製酒的傳統,首創以單獨的 varietal 來釀酒,並以 varietal 為酒名,此後便成為 New World Wines 的標準作法。
法國酒以酒莊命名,多有自家混法,對酒客是一種考驗,選酒時要靠對酒莊知識和經驗,缺了便不知所從,唯有靠名氣、或是價錢。Mondavi 做的是突出 varietal 的自我個性,其實比法國方法更冒險,因為〝混種法〞可以利用配對的比例來調校酒質,風險便低,好處是酒的結構複雜,多層次感。Mondavi 的釀法是優是劣,天下酒多,難作比較,但起碼是對葡萄 varietal 本身的一種尊重。

Robert Mondavi 成名於20 世紀 40 年代,1965 年,他跟弟弟 Peter 決裂,自立門戶,建立了現已成經典的 Mondavi Winery,其西班牙修道院式的建築可能是除了 White House 之外,美國最多人探訪過,Mondavi 酒瓶上的 label 都可以看到。

Mondavi 的墓園是新建的,也葬了他的父母。想起了 Mario 跟他的爸爸,意大利人,總是顧家的,因此,我也原諒了 Coppola 對 Sophia 的溺愛,只是不忍 Michael Corleone 終老時的蒼涼。

單車旅程跑得不遠,不像跨過金門橋時的愉悅,墓園過後,總有點依依。交了車後也落得一身疲累,想弄點好的,餞別 Mario。遂在附近的超級市場看看有甚麼好吃,驀然找到一些煙薰過的牛骨連髓,頗感新鮮,想也容易弄。小屋內的爐頭,只開來保暖,著實浪費,一直抱歉。到付錢時,小胖的收銀員問我是否會員。我當然不是,她問我想不想參加,我坦白說不是本地居民,她若無其事地說,那有甚麼關係,填上個名字,即時省錢。如此,她為我省下了差不多 30 大元,遠鄉真好。

肉已薰過,準備功夫省了也好。煎香洋蔥、煙肉粒,再加 Californian Chardonnay,滾過後倒進蕃茄醬,添些 fresh thyme,慢火燜肉,15 分鐘便成。我和 Mario 喝上兩大瓶的 Mondavi Pinot Noir,還吃不完。走時,Mario 還帶走剩菜,說早上再吃。

早上的窗外,不變的溫煦,收拾行裝時還特意放好昨日超級市場的會員咭。
                                     

1 comment:

  1. Pinot is an iron fist in a velvet glove, powerful and so elegant and sexy. Difficult to get a gd bottle. It's a wine that winemakers love to h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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