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7 January 2012

酒鄉往事


 Mario 的叔叔租給我的小屋很別緻,很有電影 feel。事實上,它也好像臨時搭出來拍電影的,沒有裝上暖氣,害得我在屋子裡總是發抖。每日租金 100 大美元,Mario 說在旺季時要 300。才猛然醒覺,我到了酒鄉,在錯誤的季節。
寒寒的冬意沒有冷卻 Mario 的興緻。可能是在 C.I.A.  喝了三杯香檳的關係,午飯後便扯著我說要帶我看 Napa Valley legendSchramsberg 酒莊。說來慚愧,我對 Napa Valley 的認識是從香港九龍塘近廣播道的百佳超級市場開始,廿多年前,架上已有 Mondavi  的酒。工餘約朋友吃飯,順道買瓶 Mondavi。除此,不記得還有沒其它美國來的。

那時沒有 Wikipedia,只是覺得 Mondavi  唸起來好聽,而法國來的很難唸,價錢也貴。我對Napa Valley 的響往,像是少年時候暗戀漂亮老師。
Schramsberg  的是條頗長的山路,沿路的樹很高,樹枝多禿了,看起來像瘦削的老人,排列著等候向訪客訴說往事。一種蒼涼感襲來,哪像香檳的家 酒莊是由德裔移民 Jacob  Schram1862 年建立,Mario 說,它跟 Napa Valley 一樣老,走來的路一樣艱辛。因為那個時代的美國人不愛葡萄酒,還有20 世紀 20 年代長達11 年的禁酒令,更不要說後來大蕭條和大戰了。
說著,車子拐了幾個彎,穿過了一排密林,便到達主樓,是座維多利亞式三層建築,冬日陽光底下,頗有豪氣。當年,我想,Jacob Schram 應該頗威風吧。Schram 死於1905年,兒子 Herman 繼續經營,卻捱不過 20 世紀初的一場酒業災難,著名的Phylloxera  Plague ,一種專吃葡萄樹根、樹葉的飛虫,把北美洲的大部份葡萄園毀掉,Napa  Valley 曾經像個死城。
 Herman 1916 年賣掉酒莊,此後幾經轉手,都是慘澹經營。直至 1965 年由一對厭倦了城市生活的夫妻, Jack and Jamie Davies 買了下來,準備生活在泥土上,那時酒莊荒廢已久。
現今的主樓修飾得很光鮮,大堂似是個小型博物館,比五星酒店大堂還要高雅。Mario 說來了不知有多少次,每次都有新鮮感,像喝頂好的香檳。牆上掛滿了很多黑白照,都是大人物。1965 年的新主人比其舊主人更大膽,用法國傳統的Méthode Champenoise  釀美國香檳。說他們大膽是因為當時的美國人不喜歡喝香檳,認為有汽的酒是兒戲,要喝也喝法國貨。
Davies 夫婦的勇敢嘗試,終於在 1972 年得到肯定。當年中美建交,周恩求回訪美國,Nixon 請他喝的是 Schramsberg 。此後,美國歷任總統招呼大人物時,多用Schramsberg。多得這裡說不完,大家網上找。我本來不解為何香檳要在山巔上釀,Mario 帶我參觀岩洞裡的酒窖,是個天然的冷庫。Mario 說這裡因為多風,流動的空氣也帶走了濕氣,非常適合香檳釀製時所需的〝second fermentation 〞以產生誘人的汽泡。我雖不明所以,但看到一排排的香檳列在牆邊,像等侍下一次總統大人的歡宴,便明白到酒窖要的便是冷、靜和煩囂的隔絕。Schram 的眼光真準;Davies 的膽量真大。今天,他們的香檳 (嚴格來說,正式名稱是 sparkling wine, 理由問法國佬) 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美金,比法國的還貴,算是美國人的驕傲,Schram 加上Davies,在 Napa Valley

試酒索價35 美元,我和 Mario 互望一眼,他便說,〝Enough Champaign today我想也是,他真懂 Chinese mind。回程到山腰時,我說想走走拍照,讓 Mario 駕車先往山腳等,剩下我獨對那些高瘦的禿樹,想聽他們訴說酒鄉興衰,百多年的往事。

2 comments:

  1. Never a champagne lover, only exception perhaps was my recent savoring of Cristal 2004 which I opened over last Xmas to share with my bud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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