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31 December 2011

黃昏,在三藩市


在上海發現了早晨,卻在三藩市發現了黃昏。
到三藩市是2008 年的事,金融海嘯山雨欲來,自己卻辭掉一份看不到將來的工作,想再出外看看世界,趁還走得動時,到太平洋彼岸,探探多年不見的大學同學,看生命如何轉折。再到酒鄉 Napa Valley ,暫時告別紛擾的俗世,一圓多年的夢。
約了舊同學在市中心吃晚飯,她工作得晚,著我先到 Market Street 逛逛,說那裡很好 shopping。三藩市臨海,黃昏頗長,在街上蹓躂,看到黃黃燈光緩緩地亮起,跟漸退的晚陽留下的藍天交接,燈光在由淺漸深的藍天底下,愈亮愈艷,像個初長成的少女,第一個晚上,盛裝欲舞。那天,離聖誕節還有兩星期。
我是個不愛熱鬧的人,香港的聖誕燈飾,不要說拍照,從來都懶得去看,只會因著下班駕車回家時駛經觀塘繞道,隔著維多利亞港遠眺海島那邊的燈飾,卻由於專心駕車,不敢分神細看,偶爾,下班得早,還可以趕上華燈初上,天還未全黑時的 twilight,在此〝魔幻時刻〞,聖誕燈飾,無論如何俗套,藍黃相襯,煞是好看。

雖說是聖誕燈飾,Market Street 的卻少了商業味道,可能是建築物關係,新舊相隔,給燈光反映出不同的效果,充滿節奏感,色彩富有層次,不像香港那般,總是玻璃幕牆,整齊一律,單調乏味,若說璀璨,只是美得像張明信片。相對地,這裡的 visage,卻像一幅塞尚的畫,強烈的色彩,無拘無促。走在街上,如走進樂譜中,像聽詩人的吟唱。

可能離聖誕尚遠,這時行人不多,可以讓我放任的拍照,也顧不了多少儀態,蹲著、半跪著,隨著景物的移動,尋找此刻生命的節奏;如同在上海,人間光影的躍動,使我忘記了時間的消逝,才驚覺,天已黑了。
Off 了相機,還未到約會時間,順著晚飯地點走,看看有甚麼好買。驀然,在一眼鏡店裡找到自己一直想要的半圓型眼鏡框,近年時興方型,我從香港找到新加坡,找了幾年都找不著,所以見了就不假思索,便買下來。付錢時才留意到老闆是中國人,從台灣來 , 姓許還給我打了個折拿了他 email,待回家將他的照片,連同我戴上新眼鏡的樣子,電郵給他。

滿心歡喜,從眼鏡店走出來,才猛然醒覺,誰說這裡的燈飾不商業化。只是,香港的熱烈得像個推銷員,這裡的卻是默默的小店老闆。這裡的人似乎明自,燈光不用耀眼,誘人便好。

晚飯吃法國菜,我的 duck confit,脆脆的鴨皮竟然是 deep fried 的,便要求更換;Duck confit 是〝慢食的經典,鴨腿浸在加了 thyme 的鴨油中用小火燜煮兩個小時,涼了連油在室溫中儲起至少兩個星期。吃前將皮煎或焗香便可,油炸只會逼走肉汁,很乾。到菜換來時,跟老同學談上了四分一個世紀,上次踫頭,在1984年。
這也許就是〝慢活〞,只是,黃昏好像又近點

上海路



徐家匯不但是電腦產品集中地,密集的還有單車行。今天,中國已成為汽車大國;曾幾何時,這裡路上最多的是單車。


兒時回鄉,過了羅湖橋海關,還要徒步走個多小時才到祖母在深圳市內的一條小村的家,姑姐姑丈總要張羅單車載我到處遊玩。那時深圳還未開發,遍是黃沙馬路,凹凸不平,坐在單車後座,簸盪得很,一個不留神,容易掉到地上,好不刺激。後來,深圳開發了,回鄉總是坐計程車,單車少見了。


不用說,上海的路很寬闊,新建的除了中間幾條主線,與行人道之間還留有寬至十多呎的小車道,給單車、自行車、還有甚麼改裝的小車子使用。印象中,有點像荷蘭的馬路設計。上海自稱具有大視野的城市,對單車主人這麼關照,眼光確是超前,不像香港,單車只是用來消閒。而且單車道的設計,既窄又多障礙….我敢說,無論香港政府如何投資增多(假日消閒)單車徑,卻沒有思考如何將單車融入我們日常生活中,香港只是個二流城市。


而第一流的是,老老少少的踏著單車趕路,身体同時做運動,又沒有廢氣破壞週圍的青綠,難怪他們總是笑盈盈地,我看得出,上海人真的愛上海。難怪,上海的早晨非常怡人。在這裡,單車不是舊的東西,而是新的精神。


幾年前,有一段時間,我每天早上都踏單車到處去。發覺 biking 除了是 exercise 之外,它還會帶我走到一些沒有到過的城市角落,用另外一個角度,看見城市的另外一個 visage,然後發現我們常常經過那裡,只是沒有停下、細賞。現代城市設計,都是圍繞著汽車的〝軌道〞。因此,我們對居住的週圍的認知和感受,就由汽車、巴士、以至集體運輸系統所 dictate,甚至單一化。

 
Biking 不只提供我們某程度的自由度,還給我們一個 alternative Live at my own pacesee the world from my own angle。如果上海不是在當今中國,我會認為她是世界最開放、最多元化的城市之一,尤如 Amsterdam


 
可喜的是,上海還有這麼美麗的景色,是我因著單車道的支線無目的地信步,偶然發現的 visage。我想,上海最熟路的計程車司機可能也找不到這裡,遑論好好享受,這麼好的一個早上,在二千多萬人之中。



Friday, 30 December 2011

上海面 (下)



可能是運氣,在上海的旅程,天氣很好,碰面都是笑容,像訴說生活於上海的幸福。我第一天在人民廣場,便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午後,很多市民都出來了,沒做甚麼,只曬太陽。當我看到這對(相信是) 夫婦,不假思索,只向他們指指胸前的相機,不等他們點頭答應,便攝了下來,那種笑容,任誰都會安心。


初以為,這種幸福感代表了現代上海的富裕,在人民廣場曬太陽應該是不愁生活的一群。當時我想如果只可以用一張照片 denote  新上海,我肯定會用這一張。可是,走多了路,見多了笑面,我便不再那樣想。


如果你同意汽車是虛榮感的指標,必會同意它的多寡是城市富裕程度的反映。正在急促富起來的上海自然少不了汽車,但當你看到沒有汽車的也是如此的滿足,你會相信,上海市民的快樂不只是因為物質的豐盛。那是因為甚麼呢?你會問。可惜的是,我忘記問單車上的伯伯。

一個城市,若果連掃落葉的都那麼寬容自在,不要說一定很清潔,生活一定不緊張。請問,在香港街頭,我們何時見過這樣的笑容。


上海是個大城市,常住人口差不多二千萬;我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所有上海人都當裕、都快樂。可是,無論貧富,我踫到的上海人都表現得自然自在,如坐家中。


當然,上海不缺流動人口,佔整体人口 20% 有多,多聚在外灘,遊客區,易〝搵食〞。從外表上看,相信很少人會懷疑他的故事。他告訴我的同行,他是退休教員,和老妻從山西老遠跑來遊玩,剛到埗便掉了行李和錢包,想借同行的手機打回家報平安。同行算是謹慎,讓他講話時手都緊抓電話。他的土話,我聽不懂,看他的表情,誰也不會懷疑。同行是基督徒,電話掛線後,聽他說還差100 元買火車票回家,便給了他。看著他跟不相稱的〝老妻〞一前一後趕快向後街走,我頓時明白,同行做了基督祂教導信徒應做的事。之後,我也沒有問她那通電話花了她多少。


流動人口當然多是為口奔馳,新上海生活指數比香港的低不了多少,可以想像,這幫人中,總不會像本地人富裕有閒,遑論幸福。其實,他們也很容易看得出。拍這張照前,心裡其實有點遲疑,口袋準備了錢幣,等拍完了他伸手便給他;誰知,相機閃燈過後,他只是咆哮了一聲,竟也沒有向我伸(不要說動手),他由始至終原地站著。後來,在照片中,我看到的是半點惶恐,和半點不解。


對上海人的幸福感,我始終有點不解,直到要返家的早上,在浦東新發展區附近的一個舊區看到這個景象。
  
我們喚一個地方作家,是看它有幾許風光,還是有多少人我們早上踫頭時,可以寒喧幾句,不用因為趕時間,點個頭便走?

Thursday, 29 December 2011

上海面 (上)



在上海,錢包失而復的,幸運得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到派出所領回錢包後,心情既複雜又輕鬆,便在附近的小館子吃了大碗羊肉麵,肉有點羶---是我喜歡的---量卻是可憐的少,麵身也太軟,像是前一位客人嘗了口便不吃而留待給我的。想只是 10元吧,二話不說,趕快吃光。


派出所位於徐家匯,是我聽說得最多的上海地區,卻從未踏足過,天還未晚,便順步走走看。徐家匯著名的是它的天主堂和徐光啟墓。徐是明末的大臣,跟利馬竇習西方天文、科學,應是中國最早的天文學家 (以西方標準來說) ,也可能是上海第一個基督徒,還有個教名,叫 Paul。想徐家匯必有看頭,倏地裡,卻給一陣烤肉香氣吸引過去。


點了串烤羊肉,讓檔主對我放心,不介意我的攝影機,順便問他羊肉是否新疆來的,他說不知道,自己也是上海出世的,見他侃侃而談,我沒有懷疑。他烤的羊,沒有甚麼特別,可能是剛吃飽,也可能羊肉不是從新疆來的。最後,檔主還給我擺甫士,著我一定要拍下他的店名。我更加肯定,他出生於上海。


吸引了鄰間的注意,問我那裡人,「香港」,他們也好最未曾聽過,可能是我的普通話不標準,但肯定的聽到他說從蘭州來。對我來說,蘭州是很遠的地方,像個沙漠,雖然名字很美。
蘭州沒去過,但我相信蘭州多美女,看看女檔主便知道。近看,她有點靦腆,笑容卻很自然,使我想起不丹人;然而,讓我怎看,跟〝中國人〞這三個字怎也扯不上關係。
 
上海很早接觸西方文化。徐家匯位處兩條濱涇的會合處,交通方便,想必是外來文化的集中地。近年更成為上海的電腦、電子產品的商業中心,跟北京的中關村齊名,我想很有歷史淵源。使我將它聯想起香港的旺角,反而是它的地鐵。


我的經驗是,地鐵的人生百態,很能反映一個城市的生活以至 character。香港人愛衝門、倫敦人愛讀報、台北人愛讓座……徐家匯地鐵給我的第一感覺是上海人愛新、愛表現。


 不知是否都市人都是同樣做了工作奴,都缺睡。

  
教我意外的,在這裡拍攝陌生人時,沒有香港般遇上閃避,甚至惡罵。也許是上海傳統的中西文化的匯合。或是,他們實在太倦了?

 
我姓徐,家鄉在廣東,跟徐光啟扯不上甚麼關係,所以對他的遺跡也沒有去訪尋。我比較喜歡在尋常百姓中尋找幸福的面容。

Wednesday, 28 December 2011

大上海

兒子的姨媽在上海工作,顧主是新加坡發展銀行,福利蠻不錯,一個人住上千多呎的新加坡式的 高級service apartment。三年前,我和兒子到上海,不用住酒店;一頭裁進她位於浦東新發展區的家,好像回到了新加坡,感覺地方很大,比新加坡還大。
找午餐吃,要上海道地的,姨媽推介遊客常到的正大廣場九樓的小南國。到了正大廣場,數不清的升降機,找了很久,才找到要去的餐廳,但頓時又給門前的四位高挑美女知客的齊聲歡迎嚇了一跳,心想,午飯而已,不用這麼大陣仗嘛?餐廳經理給領座位,我和兒子都給窗外黃埔江的景色吸引,一望無際,煞是好看,上海可真大啊?兒子沒有答我,只是忙著照相。坐下時,經理遞過餐單便說今天的蟹粉小籠賣得好,問要不要先來多少,我向不喜歡小籠給蟹粉搶味,遂問有沒有淨小籠,經理答也不答,轉頭便走。上海真的很大啊,兒子笑說,然後指指鼻子。
飯後,漫步江邊的 boardwalk,比香港的皇后大道中還闊,遊人都是信步行走,少有香港人的急促,這就是地方大的好處,我想。對新加坡印象仍深的,是它寬廣的行人路,和行人頭頂的林蔭;香港的路,像只是為汽車開的。江邊正有人忙著拍〝婚紗照〞,我從來都不喜歡這個 term,拍的是結婚的人,又不是他們身上穿戴著的,要拍〝婚紗〞,又何須勞煩新人?或說,新人的婚紗是名師設計,花了很多錢,所以要穿戴起它,才有紀念價值,但人不是為了愛而結婚的嗎?值得紀念,不應是〝愛人〞本身,而是他/她身上的衣裳?算了,我還是喚它作〝婚照〞好了。然而,在上海,為甚麼要把十里洋場作 backdrop 呢?都說結婚是人生大事,兩個相愛的人能牽手偕老還不夠大,要找高樓大廈、大江大海作陪襯,才可以顯出大氣派、大快活?
我留意到,上海的高級名店,都是門高路大,客人卻少。難道,有錢的都跑去了香港廣東道?但想了想,真正有錢的,又怎會跟別人搶位置、搶新貨、搶這搶那?真正有錢的,才是搶的對象,新車來了,搶著讓他們試駕,新的名酒來了,要搶著他們來試,還要從法國專程飛來名廚主理。海派作風,不只要大,還要稀罕。這點,我身在上海,才忽然領會,在廣東道上奔走的,只是大花筒,不是大富豪,。

上海的大,不但使人眼花撩亂,且也讓人面目糢糊。地方大,人便自然感覺小;人自我感覺愈小,便愈覺需要同類,同一形貌,同一追求。穿同一制服去做同一件事的 visage, 我在很多地方都看過,都只是小孩子和年輕人;上了年紀,還像學童般整齊同貌,在上海人民廣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到處都是。雖說我可能少去地方,但天安門廣場上的百萬紅衛兵......
我坐火車來到上海,自然偏愛火車站。來的時候是上海西站,雖經改建,舊的味道仍有點發酸,沒有看頭;反而是新建的南站,推倒重來,生意盎然。吸引我的當然是〝光〞,南站是透明圓頂設計,世界最大,自然〝光〞是它的主體,大堂環迥著它,給往各地的旅客提供一個中心點--這裡是上海---所有有旅程的中心點。〝光〞是指示,也是歸宿。網上說,它的設計意念來自中國傳統的亭子,我卻認為它較接近Michaelangelo 的 St. Peter。坦白說,跟歐洲現代大城市的火車站設計相比,上海南站在概念上沒有很大的分別。車站像教堂,我們到那裡都是為了下一站,人所知的有限,所以要靠〝光〞的引路。在這層面看,〝光〞沒有東/西之別,除了照明,它還是生命的起點,如火車站---如果我們都同意,生命是一段一段的旅程。南站顯赫的地方,當然是它的大,對我來說,有趣的地方,還是它的〝光〞,卻不是它屋頂透進的自然光,或室內目炫的燈光,而是我迷失於它的 vastness 時 (中國建築是缺乏方向感,像個陣,是要你迷路的),驀然卻發說現有一出口處,仍那末中國。
厚厚的膠幕,不用說,都是為擋風的,取材顯然是中國北方民間建築的風擋。它跟整體建築那麼不協調,那麼不〝現代〞,真可算是中國特色, 實用至上,那管甚麼的建築美學。上海的大,我領略到,是胃口的大,甚麼都吃得下;改革開放後,錢多了,世界最好的,買得到的都可以買下來, 還要加上我們中國最好的,這就叫做國威 !

離開上海前兩天,遺失了錢包,錢還不重要,最糟糕的是回鄉證和香港身份證。急急跑上香港駐上海辦事處(他們有一個更長的官式名稱) ,暗裹希望撿到錢包的人看到我的香港證件,便送來這裡,結果還是失望。接待員說要到上海的出入境管理局搞,但她不知道詳細的手續和地址,只開了電腦讓我網上找。攪了半天,由浦東跑到浦西,硬著頭皮往出入管理局遞表申請緊急出境證。辦事員當看到了我的名字,「徐世傑?你不是剛來過的嗎?」我說沒有,他抓抓頭,瞪了我一眼,「幹嗎,我在甚麼地方看過你的名字?」不等我回答,他跑回 counter 後的辦公室,不過半刻,他便拿了張字條給我看,「香港籍中年男子徐世杰,到來申請緊急出境證時,著他到楓林路派出所領回證件。」辦事員也有點不相信,還說要打電話去問,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號碼,「他媽的,上海真大!」隊後的人有點不耐煩,我只有請他將派出所的名稱寫下,讓我趕去。計程車司機告訴我派出所是在徐家匯,我暗忖難道真的徐家祖先有靈?最後,錢包找回了,絲毫無損;派出所的公安告訴我,錢包是昨晚一位在區裡住的計程車司機送來的,沒有留下姓名。昨晚?我在黃埔江的另一邊…..卒之,我在大上海找到了 difference。很大的 difference

我敢向觀音菩薩發誓,這次經歷,千真萬確。

Tuesday, 27 December 2011

上海旅程



每次聽到 Bill 的新錄音,總覺他在尋找,尋找屬于自己的風格,尋找訴說內心的語言;他不喜歡歸類自已的音樂,我只能說他音樂的精神很 Jazzy,因為每次演奏,都仿似是一趟旅程,每趟不同。

2005年往不丹時途經曼谷,逗留了一夜,在酒店的 lobby bar Jazz,半場時跟 bar 的經理閒聊,他告訴我,很多 top bands 都跑到上海了,我想也是,Shanghai is rising。上海,我去過多次,只有三年前冬天在新天地獨自聽了一晚 Jazz

 Band 從澳洲來,奏的都是大路子 R & B,雖然沒有甚麼驚喜,但技術還是很好,足以令我完成一瓶 Pinot,還拍了幾張照。留意到,pub 滿是客人,卻各自三五的高聲交談、吃喝,鼓掌聲很短很疏落。
上海高樓遍地,到處都有大少商場,連新加坡著名的商場也到了上海;在新加坡居住期間,坐的士 (當地喚作德士) 時告訴司機目的地,多說商場名稱,Novena SquareMarina Square….彷彿城市的設計師都是這些 Plaza甚麼的老板。
要到上海美術館看畫,經過上海人民廣場,包圍著都是新建的酒店和商場大樓,真的以為回到新加坡;不同的是,廣場卻很廣闊,空間感很強,不要說香港,連新加坡自豪的 spaciousness,也望塵莫及。對〝光〞依戀的我,卻有新的發現,在城市的中心,竟可拍攝到午後斜陽,上海還不是那麼冷。


人民廣場前身是水田,租界時期一變為跑馬場,解放後兩年改建為人民公園和廣場,週邊廣建博物館、劇院、圖書館、體育館、政府辦公大樓,標示著新政府像陽光一樣的自信和奮發。文革時,廣場成為審判、批鬥的總部,甚至是刑場,可能因為它夠寬廣,可以聚集非常多的人,做同一件事,喊同一句話。今天,網上說,上海人民廣場是文化、公務、商業、玩樂中心。廣場成為上海的地標,也走過一段旅程。

 到上海是探兒子在上海工作的姨媽。特意帶15歲的兒子坐火車,是要讓他看看火車沿途的田野景色,也感覺一下距離感。兒子一歲半時我們到 London 居住,坐飛機怕他耐不住,可幸的是他在機上一直睡,此後去旅行多是坐飛機的,一下子就到,他不是在飛機看電影便是打 game睡覺。由香港到上海,火車要跑18 多小時,兒子也多是打PSP 和聽 iPod。還好,他愛攝影,對窗外的景色,還有點興趣。
 我也是頭一趟坐這麼久的火車,最早最長的一次是大學時到廣州,坐硬座,時值暑假,沒有空調,四個小時的路程,有點難受,還是窗外的田野景色沒弄差祖國的印象,那時中國還未改革開放。
火車在晨初進入上海郊外,兒子打開車窗看看窗外的氣溫,然後說比香港冷很多,臉上滿是驚喜。而我卻對愈來愈密、愈來愈高的大樓的 visage 感到有點不安,怕在上海找不到一點 difference Alain de Botton 說旅行常富吸引力,是尋找那份不熟悉感。
 說是特意帶兒子坐火車,讓他感受點 difference;  想來,還是為自己多一點,自己剛辭去一分要命的工作,著實有時間去消磨,困在車廂間,也可跟兒子談多點;快到上海火車站時才想到這也可能是為了滿足大學時代那份〝我的祖國〞鄉土情懷。當火車進站時,沒有氣流的跌盪, ,沒有安全帶,沒有驚示燈,只是隆隆的路軌聲,緩緩地…….


LV 的廣告說 Life is a journey,這話雖然 cliché,但我們又經常忘記。我告訴兒子說,上海是 destination,我們的上海旅程,由九龍火車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