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3 February 2012

單‧車



家住在大埔單車徑沿線上,單車比人更聳動

可能是近年多講求減少 carbon footprint 的關係,每次扭動車匙時都難免有點歉意,像又一次傷害所愛的一切。

踏單車,似乎是都是贖罪的指定動作,每到週末、假日,大埔來回大美督的單車徑擠時像鯽魚過江,大夥兒向山外朝拜。單車輪子忙著洗滌城市人的心肺和靈魂,單車徑滿是懺悔和飄離。
單車,在香港,不只是交通工具,是游往天堂的雲。

我開始 biking 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早起。神造人真有設計,年青人只要睡、只要夢;年長的人便要醒、便要戀。神創造了光,人創造了單車。

老師金耀基在德國小城不能踏單車,因為歐洲古城的路多是浮凸,使他懷念在英國劍橋時的單車旅途的悠怡,細味古城的幽幽。
家住的大埔,只是財經大鎮香港的一處沒落漁港,在往神州大陸貨運線上的一點過路,何來古幽與詩情?
這樣還好,在早意盎然的郊道上踏上了好幾趟,便察覺到年輕時夢裡泠落了的等待,日出日落,終點便近。我在大埔讀中學,這段路以前也走過,整班的少艾,只怪路走得長,沒有留意過它的美。

這麼多年過去了,城鎮也老大了,隨著車路長得綿綿,世界闊大得沒閒去觸摸,我們活在汽車路線的引導和包圍中,找路的煩惱少了,習慣便多了。
今天,車路的包圍變成了我們的 habitat。我們習慣了的 route map 變成了我們出入城鎮的 routine, 每天每夜,行禮如儀,不用改變。生活習慣,不用多久,便成為sensibility 的囚牢,因為一切都太熟悉,不用 variation。

單車,我發覺,就是 variation。
繁忙的你,當要穿過大老山時不會留意輪下走過千萬噸的石屎、人造的橋,當然也不用為意小碼頭上的小漁夫,他是否一心想抓魚,或是想抓時光,車過時,快得沒有去想,抑或是,不想去想?也不用說,石屎的專權.......

所以說,踏單車,對自己是殘酷的。我不是說體能上的要求。單車最早的名字叫自行車,既然是自行,也該是寂寞吧。

寂寞, 不是因為車子沒容得下搭客,而是,單車的路要自己走,若不,仿惚便是對車子的背叛。

一個早上,海風細喚,想從大埔到吐露港跑到另一岸的馬鞍山,踏著輪子像要跟這灣落寞的海岸說聲早安,到了沙田一處小村的樹蔭稍息,瞬時驚覺那是如斯熟悉的角落,才明白,單車,在城裡,自會尋找, 美好的回憶。想搖個電話給住在村子的朋友,如往常般提醒早陽的不耐,卻怕吵醒青春的好夢,便只教輪子再向陌生的水岸進發,尋覓一點倦後的殷勤。

單車,兩個輪子,一個人的旅程,任意的縱橫,無盡的踫見,偶然的回憶,......



2 comments:

  1. In a car you’re always in a compartment, and because you’re used to it you don’t realize that through that car window everything you see is just more TV. You’re a passive observer and it is all moving by you boringly in a frame.

    On a cycle the frame is gone. You’re completely in contact with it all. You’re in the scene, not just watching it anymore, and the sense of presence is overwhelming. That concrete whizzing by five inches below your foot is the real thing, the same stuff you walk on, it’s right there, you can put your foot down and touch it anytime, and the whole thing, the whole experience, is never removed from immediate conscious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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