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8 February 2012

石澳的迷


石澳,對你,若果只是沙灘、浪頭、比堅尼和泰國菜,那麼你還有再去一趟的理由。

又或者,你還未儲夠旅費,往地中海享受蔚藍海岸,去看畫一般的山岸小村屋,黄的白的,互相依偎,那麼你下次去石澳時就不應一頭鑽進沙堆裡。



告訴過你,老標不愛戲水,屋子往後灘的小徑卻漆得誘人,以為真的到了亞琴海,晴潔的天,照映著白色的牆。

小徑子不長,轉角迎來便是黄沙和大海,幸運的話,還有海心的郵輪,飄洋遠去。

若然,你酒意不興,那麼腳下的露天酒吧便迷不倒你,坐著看海需要沉思和細語。獨行的你,還可以多跑一點路,沙灘岸頭的 promenade,雖然短,也夠你著迷。
是看人家的寫意,住在海的對面,每天都有驚艶。随意的油漆,紅裡透白,每天都有花開。

若果你也住在這裡,真的可以忘掉汽車。老標在澳洲長大,是個 petrohead, 回港找了石澳村住下來,連駕駛執照也懶得去領。

對了,我是說石澳村,住人的。老標經常說,石澳是遊客的,他只是個村民。

石澳村的歴史比殖民地香港還久遠,早來的是大陸的漁民,舊村子是暫居地,留下來的便種點瓜菜。英國人來時,迷上了它的青綠和蔚藍,深深的鄉愁。

英國人很快便建起了島上第一個 golf field,為了整地,將零散的耕民集中起來聚於菜田陲邊,讓英國人在村外打球,好解鄉愁。今天的石澳村,背山環水,一片悠然,百多年的寧謐,竟然是洋人無意的眷顧,是歴史的偶然,還是天賜的福?

老標祖藉上海,在這裡,鄰居叫他〝鬼佬標〞,熟絡得像個村長。這裡住上了很多洋人,可惜老標不是〝原居民〞,一人一票,說不準真可以當個村長。

若果你是這裡的村長,我想你真的會為村子慶幸。百多年前的英國人,住在村外沿路的富饒,一心幻想回到家鄉,石澳村只是個拼凑,沒有條理,屋子建得雜亂。今天的村子,卻出落得那麼多姿,你說,怎會不愛,牆上的繽紛?

原本的雜亂,在時間的消磨中,滋長了任意的空間,原本的暫住,今天蛻然變了,可喜的居庭,散發著多色的陽光,住在這裡,不問國藉,只要迷上,就是村民。

若果你是這裡的村長,我想你會閒得很,因為村子不用你煩惱,如何去打掃,如何去設計,村民自己會動手。

Alain de Botton 就說過,一地好看的建築,不用宏大而齊一,看似雜亂無序的,若果我們看得出心意,便可細味,屋子裡的幸福。

住在城市裡的你,習慣了一式的房子,別人的規劃,可曾問過,是誰人的心思?時光消磨下,你還記得牆子的顏色、鄰家門子的模樣?
以前的英國人只愛油綠的青草,留給村民的卻是起伏的土嶺,石澳村從來沒有平整過,屋子任意的靠立,路繞著屋,屋偎著路,兩相依傍,迷人的暖。對比著村外英國人留下的大宅門,這裡的屋子,根長得更深,天長地久,很 organic。這裡沒有 town planning, 比鄰卻似心意相通,你紅我白,你歪我正。石澳村像是一團沒有指揮的樂隊,各自奏著喜愛的音符,卻又如斯的愉悅。de Botton 一定會同意,美麗的小城,幸福的居庭,不是 plan 出來的。

當然,石澳村也有破落的一面。

石澳雖說是遊客熱點,然而生意只做兩季,若果寒風早來,半年不到。村口的一段,因著遊客的吃喝,也因著他們的匆匆,都搭建得簡陋,缺了份歸屬,自然就暗沉。可是,若果你能細看,暗沉巷子,還是有緻,而且不髒。春夏如鯽的遊客,換了季節,頭也不回,忍心得很,巷子裡的汵落,似是等待游子的歸來。所以,若果你下趟來時,怕了冷落,最好在冬季,雖然人少,屋子的暖意,寒風吹過,特別的濃。說不準,你也許會住下來。
若然,你真的住了下來,我便會帶酒來探你,也好讓我迷上,這裡的幸福,關上藍色門子,忘掉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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